【编者按】2020年1月，世界经济论坛（World Economic Forum）发布《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政策制定者工具包》。该报告基于2014年以来全球45个国家央行、研究机构等针对CBDC的学术研究、政策研究和技术实验结果，为政策制定者们提供了CBDC的简介与类型划分，并详细阐述了各类型CBDC在制定和实施过程中的优势和可能面临的挑战/替代方案，最终提供了一套CBDC制定的流程图，可作为政策制定者考虑实施CBDC时的补充研究。赛博研究院摘选编译，供业界参考！

1 、CBDC概述及类型介绍

CBDC是一种新型的数字化主权货币，一般被认为等同于央行持有的实物现金或储备，它是中央银行的货币或货币基础的组成部分和中央银行的直接负债。目前，中央银行的货币由实物现金（硬币和纸币）和金融机构在中央银行持有的准备金组成，这些机构可以使用中央银行的存款工具，CBDC将构成第三种形式的央行货币。

CBDC的三种类型

● 零售型CBDC

对于一个特定的国家，零售型CBDC（也可以称为“通用”CBDC）将构成一般公众可以拥有的第一个央行货币和债务的数字化形式。公众可以在央行拥有数字化法定货币的账户，或在移动设备、预付卡或其他形式的数字钱包上持有CBDC。

● 批发型CBDC

央行可以向商业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发行大宗CBDC，用于银行间支付和证券交易。这些机构可以在央行持有大规模CBDC账户，类似于它们目前持有的储备账户（许多国家如今已经以储备的形式存在大规模CBDC账户），不仅可用于大宗交易，还可应用于不同国家银行间证券交易或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应用（国内或跨境）。

● 跨境型CBDC（零售或批发）

跨境型CBDC的价值取决于各经济体独特的支付基础设施。其中，跨境型零售CBDC可以允许零售用户以一种减少中介需求的方式跨境发送支付（包括汇款）。要做到这一点，各国央行必须允许外国实体持有CBDC。因此，它可能会引发复杂的法律或财务诚信问题。跨境型批发CBDC在各个经济体中都很有价值，可以提高跨境银行间支付的效率。对单个经济体而言，CBDC将成为第一种数字化的央行货币形式，这些货币可以直接存放在海外，且无需通过代理银行和其他银行间的支付网络进行交易，从而节省了额外的时间、成本并降低了风险。

CBDC的两种表现方式

● 基于帐户的CBDC

基于账户的CBDC理论上可直接或间接地存在央行的账户中。基于零售的CBDC的账户可以被认为是商业银行存款的替代品。

● 基于令牌的CBDC

基于令牌的零售或批发的CBDC理论上是由所有者在各种数字钱包中持有，就像实物现金一样，它代表一个“令牌”或具有存储价值的对象是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可以由已知或化名的所有者直接进行交易。由于基于令牌的CBDC集中于令牌对象，而不是持有者的身份（特别是与事务验证相关的身份），因此可以说，与基于帐户的CBDC相比，它可以提供更大的匿名性和更少的用户身份需求。

2、零售型、批发型和混合型CBDC的优劣

零售型CBDC的优势

1.有潜力为用户提供高效的跨境零售交易（降低成本，提高速度）。

2.改善金融数据传输和央行监管的潜力；改善与实物现金有关的付款的可追溯性（例如减少非法活动）；减少与现金管理相关的成本和摩擦。

3.可平衡私营支付服务供应商的市场力量，增加支付市场的竞争性，为支付服务需求者提供多样化的选择。

4.在现金使用量和可用性正在下降（例如，数字支付的兴起）的经济体中，可为中央银行发行货币提供另一种可行方案。

5.可为用户提供安全性较高的储蓄选择，显著降低违约风险。

6.可提高小额存款的储户在商业银行进行存储时的话语权，迫使银行提高利率，为储户提供更好的金融服务。

7.可根据利率政策潜在地影响货币政策的传导和有效性。

8.促进普惠金融，拓展金融的包容性。

9.如果出现事实上的美元化或来自其他货币（包括数字货币、加密货币或外国CBDC）的竞争，可以支持继续使用本国货币，提高主权货币的安全性。

零售型CBDC的不足

1.在存在有效的国内零售支付系统的地方，国内零售型CBDC在较长的时间段内发挥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2.在网络安全和相关支付系统弹性方面需进行大量投资。

3.应该考虑现有的替代方案，尤其是现有支付服务提供商的市场占有情况，以评估CBDC潜在的市场占有率。

4.与实物货币相比，数字货币的伪造、盗窃和网络故障带来的风险会带来更多灾难性后果。如果广泛使用零售型CBDC，是对系统安全性和可靠性的严峻考验。

5.现有金融体系已相当成熟，并拥有强大的存款保险体系，零售型CBDC宣称将为小额存款的储户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和额外的价值，可能并不能对他们形成足够的吸引力。

6.有可能产生实质性的金融风险，包括：1）银行非中介化风险，可能降低银行利润和贷款活动；2）数字银行存在风险，因为存款人可能会迅速将商业银行存款转换为CBDC。

7.有必要考虑现有的替代方案，如存款准备金的名义负利率或旨在补贴家庭的退税等财政政策措施。

8.如果央行在发行债券时不注意确保CBDC在国内可以广泛使用，有可能出现金融排斥。

9.所有形式的CBDC零售账户都可能成为黑客活动和恐怖主义的重要目标。如果广泛使用零售型或混合型CBDC，则当局必须设计并实施严格的用户数据存储和隐私保护等相关政策。

批发型CBDC的优势

1.可以提高跨境银行间支付的效率并降低成本。

2.能够降低结算和交易对手风险，并在跨境银行间证券交易和资金转移中启用“付款交割方式”(DvP)或“对等支付”(PvP)。批发型CBDC的可编程特性也适用于其他用例（例如，在金融市场基础设施中）。

批发型CBDC的不足

1.考虑到与CBDC相关的风险，各国央行应该确定如何应对已经出现的摩擦，如延长央行数据处理器的工作时间，建立明确的数据传递标准和治理。

2.国内批发型CBDC可能不会增加国内银行间支付的价值，因为一个有效的系统已经存在（国内批发型CBDC基本相当于央行储备）。

混合型CBDC的优势

1.在解决数字支付服务提供商带来的支付系统稳定性和市场支配力风险方面，除了CBDC和监管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央行可以实施更强有力的储备管理政策和监督。

2.允许中央银行通过对用户资金的保障和保护来支持电子货币的提供。

3.相对于零售型CBDC，可提高部署速率，使央行能够专注于交易结算等核心业务的精进，而不是一整套零售型CBDC组件和要求。

混合型CBDC的不足

1.目前尚未解决监管和政策等难题，如在发行人违约的情况下，缺乏对中央银行的索偿机制。

2.可能会对铸币税产生影响。

3.与两级CBDC系统或当前的支付中介系统相比，可能无法提供显著的价值。

3、CBDC制定流程

CBDC政策制定者工具包旨在逐步指导政策制定者完成CBDC的评估和设计过程（见下图）。

●第一步：政策制定者应对相关背景和前期准备工作进行评估，包括该机构的优先事项、制约因素、机构内部在CBDC方面的知识积累程度、法律和制度约束、项目管理、决策制定和利益相关者参与度等问题。

●第二步：政策制定者基于该国家/地区在地理、政治、经济和技术层面的考量，寻求CBDC在解决其所面临的各种困境的解决方案，并初步分析CBDC的可行性与适用性。

●第三步：政策制定者基于前期的调查分析，选取适合的CBDC类型。

●第四步：在制定具体的CBDC政策时，决策者需考虑国内/国际现行的数字货币和支付生态系统对CBDC的影响。

●第五步：政策制定者需评估“混合型CBDC”的优劣，并将之与“零售型CBDC”进行对比分析，考察“混合型CBDC”作为“零售型CBDC”的潜在替代品的可行性。

●第六步：在考虑引入“零售型CBDC”时，央行应制定并实施强有力的政策，以降低公众所面临的风险，确保CBDC具备持续的包容性、开放性和可用性，同时应设计备用方案和系统。

●第七步：在执行“零售型CBDC”之后，央行职责的外延将大大扩展。央行对零售支付系统的参与程度逐步加深的情况下，也将面临着如何平衡用户数据隐私保护与满足AML/CFT的要求，以及限制CBDC系统内其他非法活动等考验。

●第八步：政策制定者应评估CBDC对宏观经济和金融环境带来的风险和机遇。

●第九步：根据已确定的目标和风险（包括保管和存储、匿名性、账户和交易限制、利息支付、转换和赎回率等），评估CBDC的设计参数。

●第十步：在目标CBDC的设计完全确定之后，政策制定者可以逐步研究和确定CBDC技术选择。

●第十一步：政策制定者应继续评估CBDC的治理战略和需求，包括法律评价、用户参与、财务管理、性能标准确定和监控过程。

●第十二步：该工具包包括一个初步的实施策略，和其他相关注意事项。

CBDC可被用作实现政策目标的工具，如提高支付系统的安全性和弹性；提高支付系统的效率和竞争力；保证数据传输的及时性和准确性；深化落实央行对金融系统运行的监管；提高金融系统的普惠性和包容性。CBDC在实现这些目标的同时，必须基于在对CBDC可能带来的相关权益和风险的完整背景下进行评估。在本报告引导制定CBDC的过程中，政策制定者们还应该考虑CBDC如何引入支持监管目标的功能。

编译 | 王新刚/赛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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