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0年3月以色列国家安全研究所（INSS，Institute for National Security Studies）发布了《5G领域的大国竞争：美国封锁华为收效甚微》（The Great Power Competition over 5G Communications: Limited Success for the American Campaign against Huawei）。报告认为，虽然美国要求其盟友禁用来自中国的5G通信基础设施，并扬言惩罚无视其警告的国家，但就目前来看，美国针对中国公司华为的封锁行动收效甚微。被美国警告的国家则陷入两难境地：要么追随美国，在其通信基础设施中禁用中国技术，要么与中国保持适当的经济关系。虽然有些国家对中国表示支持，但更多国家的态度模棱两可，一方面发布一些含糊不清的声明，另一方面制定切实可行的替代方案。受日益加深的国际地缘政治的影响，全球通信系统技术体系正处于脱钩的边缘。鉴于以色列隶属于西方阵营，在这一逐渐脱钩的进程中，以色列必须以其先进的技术实力，承担起建立和促进西方技术联盟的重任。由于以色列没有采用中国的通讯基础设施，因此以色列可以利用这一优势，在大国间博弈的同时加强与美国的整体关系。以色列应该在不危害其国家安全，尤其是不危害以美两国关系的前提下，稳步推进与中国在经济领域的合作。

1、欧洲：寻找中美竞争的平衡点

2020年1月28日，英国政府决定，禁止包括中国公司在内的“高风险通信公司”参与开发该国移动网络中最敏感的核心组件。此外，为了降低本国网络运营商在无线网络服务方面对单一供应商的依赖，该决定对本国运营商的采购范围也进行了限制。紧接着，欧盟也发布了关于5G政策的建议，限制但不禁止“高风险通信公司”在欧洲的网络部署行为。鉴于欧盟的建议缺乏约束力，在实际执行过程中，欧盟成员国有权决定“高风险通信公司”（如部分中国通信企业）在其境内参与投标的程度。

以上决定出台后，美国政府开始引导舆论，将中国通信公司与国家的安全风险联系在一起。美国安全代表团不仅向其欧洲同事展示了华为与中国政府勾连的“证据”，更以终止情报合作为由，对安装中国通信基础设施的国家进行恫吓。此外，美国也开始巧立名目起诉华为，如侵犯知识产权，协助伊朗和朝鲜规避美国制裁等。英国和欧盟（EU）努力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把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与态度暧昧的声明结合起来：在不惹恼中国、不刺激中国做出过激反应和不损失与中国进行有益合作情况下，部分地接受美国的要求。

2、欧洲对华政策的分歧

出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大多数欧洲国家主要受到中国地缘经济活动的影响，可能认为与中国合作是一种机遇。而与中国存在地缘政治竞争的国家，如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则认为，除了在通信等领域的经济机遇外，中国还存在地缘政治风险。欧洲国家意识到中国机遇及其所蕴含的潜在风险的时间相对较晚，各国在如何看待中国以及对中国的依赖程度方面仍存在分歧。

在2020年2月的慕尼黑会议上，欧洲和美国就宣布要采取行动应对中国日益增长的影响力，但是在实施过程中，他们之间仍然存在重大分歧。一方面，欧洲情报机构怀疑中国的通讯公司与中国当局有联系，对欧洲网络安全构成了威胁，欧洲政坛也担心过度依赖中国公司会提升中国在经济领域的反制能力。另一方面，欧盟经济对中国的依赖程度较高。2018年，欧洲从中国的进口总额为3950亿欧元，而对中国的出口总额为2100亿欧元。欧洲一旦制定对中国不利的政策，有可能引发中国对欧洲的强烈抵制。关于是否禁止华为介入欧洲下一代通信领域，欧洲各国还无定论，因为他们大部分的通信基础设施都由华为提供，移除成本较高。例如，欧洲沃达丰（Vodafone）宣布，在未来5年内，将撤除安装在欧洲“敏感核心系统”中所有来自中国的通讯设备，成本约为2亿欧元。但此举反而有可能促使希腊、捷克共和国和卢森堡等其他欧洲国家的移动运营商与中国签署5G协议。

在华为高层看来，欧洲是5G的重要市场，他们也发起了与美国针锋相对的游说，甚至动用了中国驻德国和英国的大使。据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发布的报告，2018年华为对欧洲GDP的贡献约为142.4亿美元。此外，华为还在12个欧洲国家建立了20多个研发中心，解决当地就业问题。例如，当年华为为了进入英国，不仅与本地公司合作共建创新中心，还设置了2000万英镑的融资基金，并雇佣了大量英国和爱尔兰的程序员。

3、中东、拉美：支持采用中国通信基础设施

与举棋不定的欧洲国家相比，中东和拉美国家对华为则持开放姿态。黎巴嫩、埃及、阿曼和沙特阿拉伯已经宣布本国移动电话供应商可安装来自中国的通信基础设施。阿联酋一家网络运营商的高级官员认为，华为技术不存在危害本国安全的风险。在约旦，华为成立了一所技术学院，与当地大学进行联合培养。巴西则直接无视美国的警告，在本国安装来自中国的5G通信基础设施几乎板上钉钉。

4、5G领域的中美竞争趋于白热化

即使“贸易战”第一阶段已告一段落，但中美在5G基础设施方面的竞争仍将持续，美国也会对支持中方的国家采取惩罚措施。例如，2020年1月，美国共和党参议员汤姆·科顿（Tom Cotton）提出了一项法案，如果某一国家使用中国通信基础设施，则终止其与美国的情报合作。如果该法案通过，可能加深美国与其盟友之间的裂痕，并促使更多国家在中美之间做出选择。

包括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前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John Bolton）和国务卿迈克·蓬佩奥（Mike Pompeo）在内的美国高官，已向以色列发出了明确的警告。在最近以色列交通部公布的5G频段招标中，以色列安全局（Israel Security Agency）曾出面禁止中国公司参与竞争，防止其进入以色列通信基础设施领域。鉴于以色列前几代通信基础设施中中国公司从未涉足，所以使用中国技术建造5G通信基础设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有媒体报道，香港和记黄埔公司已经提交重新控制Partner Cellular公司的申请，目前以色列安全机构正在考虑，并有可能将该申请送至海外投资监督委员会（the Committee Supervising Foreign Investments ，2019年成立）。

5、以色列的应对之策

中美之间的大国竞争，已经在安全、经济、意识形态和技术等方面全面展开。在尖端通信技术领域（5G），中美之间的竞争已趋向白热化，需要其他国家有明确地站位。此时，以色列应站在美方阵营中，但是也不能旗帜鲜明地反对中方。以色列应该利用此次竞争，加深与美国及其他盟友的伙伴关系，在技术、经济和安全领域深度合作，尽快开发出中国产品的替代品。依托雄厚的技术资本，以色列可以在政治、安全和经济领域承担起联系亚欧美的桥梁。与其他国家不同，以色列应该向美国表明立场，一是拒绝中国进入以色列通信基础设施领域，二是缓解由于中国在以色列基础设施和技术领域的投资，所导致的美以关系紧张的局面。同时以色列必须全面了解外国公司在以敏感领域的动向，并进行适当和专业的风险管理。

最后，在对中贸易政策中，以色列应该分为三类：希望领域、禁止领域和限制领域。在“法尔孔”和“哈比”危机之后，以色列将对中国的国防和军事出口划入“禁止领域”。另外，鉴于通信基础设施对以色列国家安全的重要性，以及美国及其战略盟友在此问题上的明确立场，以色列将通信基础设施建设也纳入了“禁止领域”，同时，以色列应继续保持与中国的重要贸易伙伴关系。

编译 | 王新刚/赛博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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